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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军的书童,也是他见不得光的床伴。可是我重生了。就在我收拾包狱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从身后压了过来问我要去哪。1我攥着包袱的指节发白,听见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时,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铜镜里映出他半敞的玄色衣袍,玉冠松松挽着,几缕黑发垂在劲瘦的脖颈,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这就要走?”他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尖,带着昨夜酒气的沉哑嗓音裹着铁锈味,“阿砚,你当我这将军府是客栈?”喉结滚动了两下,我盯着包袱上歪歪扭扭的针脚。重生前我攥着同样的包袱,在雪地里被他的亲兵追了三条街,最后跪在将军府前庭,膝盖被冰棱刺穿,血把青砖都染透了。“将军醉了。”我侧身要躲,后腰却被他抵住桌角。他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我泛红的眼尾,这个动作我再熟悉不过,每次欢好时他都会这样逼我仰头看他。铜镜里的倒影扭曲起来,我忽然想起前世此刻,他也是这样笑着说“阿砚最乖”,可等我被压在床榻上时,腰间多的却是道冰冷的匕首。“醉的是你。”他突然咬住我的耳垂,齿间的力道让我浑身发颤,“收拾包袱要去哪?去投奔新主?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你这张让我发疯的脸?”包袱“啪嗒”掉在地上,我反手摸到案上的裁纸刀。刀刃贴着他喉间时,他反倒笑出声,温热的血珠顺着刀锋滑进我袖口。原来重生后,连他发疯的模样都和前世分毫不差。“杀了我,”他扣住我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薄唇擦过我的嘴角,“你舍得吗?”裁纸刀当啷落地。我闭上眼,任由他扯开我的衣襟。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映着满地狼藉的包袱,和他腰间那枚我绣了三个月才完工的荷包。我心里明白,此刻攥着包袱要逃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人,而是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每当夜深人静,他沉睡时均匀的呼吸拂过我发顶,我总会盯着帐顶暗纹想,待他明媒正娶那日,凤冠霞帔的红光照亮将军府,我该如何自处?他说我是见不得光的床伴,这话没错。我见过他身披银甲威风凛凛的模样,也见过他在朝堂上谈笑间震慑群臣的气度,却永远等不到他牵着我的手,告诉世人我是他的谁。重生前的我执迷不悟,总盼着能守在他身边就好,直到看着他为新妇簪花,才惊觉自己早已遍体鳞伤。此刻他滚烫的呼吸落在颈间,我却感觉浑身发冷。我怕有朝一日,亲眼见他抱着孩子笑意温柔,怕听他对旁人说出那些曾让我心动的情话。与其被剜心剔骨般折磨,不如趁现在带着破碎的心逃离,哪怕前路茫茫,也胜过困在这将军府,做他永远见不得光的影子。“江砚!”他声音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慌乱,掌心覆在我颤抖的指尖,温热的温度顺着皮肤灼烧上来。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滚烫。这是他当年在书房随手翻着典籍,漫不经心地说“以后就叫江砚”,从此我便顶着这名字,在将军府做他的影子。我垂眸看着交叠的手,他的虎口还留着握剑的薄茧,正轻轻摩挲我的手背。前世他也这样挽留过,不过是在我断气前的最后一刻,他红着眼眶喊我的名字,可那时说什么都晚了。如今重来一次,这声声呼唤却像根细针,一下下戳进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别碰我……”我声音发涩,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喉间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委屈还是不甘。他说不要走,可我清楚,他留的不过是习惯了枕畔有人的温度,不是我。我怕再听下去,这颗好不容易冷下来的心,又要为他燃起虚妄的希望。他指尖碾过我泛红的耳垂时,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腰上的力道猛地收紧,被他按在桌沿的瞬间,砚台里未干的墨汁泼出来,在月白中衣上洇开团深色的疤。他低笑一声,鼻尖蹭过我颤抖的眼皮,“阿砚瞧,你的眼泪都滴在我掌心了。”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我攥紧他的袖口,指腹触到他心口滚烫的心跳。前世我总以为这是情欲使然,直到重生后才明白,这具身体比心更早缴械……它记得所有温柔假象,记得他指尖抚过我伤疤时的轻吻,记得那些误以为被珍视的刹那。“还说不想留?”他咬住我下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我尝到血味,却在他指腹揉开我眉间褶皱时,鬼使神差地回抱住他。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我闭着眼任他扯碎最后一寸理智,心想原来最可怕的牢笼,从来不是将军府的朱门高墙,而是我明知是火,却偏要扑上去的荒唐心意。2晨光透过窗棂在床幔上投下细碎光斑,我盯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外头守卫甲胄碰撞的声响。他临走前俯身吻我额头,发间残留的龙涎香裹着体温,“等我回来。”那模样竟与前世在战场废墟里抱起我时别无二致。裹着锦被蜷缩在床榻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记包子的香气仿佛已经萦绕鼻尖……当年他第一次带我出府,在熙攘的市井塞给我热腾腾的油纸包。那时我以为,这便是他笨拙的温柔。可如今想来,他记得我的喜好,却记不得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门闩落下的声音惊得我一颤。隔着门板传来守卫压低的交谈:“将军特意吩咐,江公子哪也不许去。”我望着案头他随手搁下的玉佩,那是昨夜被扯落的定情物,温润的翠色映着我泛红的眼眶。明明该恨他的霸道,可当他说要带包子回来时,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不受控地泛起涟漪,像溺水之人,明知是毒,却仍贪恋那口甜。雕花木门推开时,裹挟着外头的寒气与熟悉的檀香。他将油纸包和锦盒搁在案上,指尖还带着未散的凉意,“瞧,陈记的蟹黄包,还有城南新开铺子的桂花蜜饯。”我盯着他解开大氅,银白的雪粒从肩头簌簌滚落,恍惚间竟与前世无数个相似的场景重叠。“慢些吃,当心烫。”他执起帕子替我擦去嘴角的油渍,语气里带着纵容的笑意,“蜜饯吃多了坏牙,等开春带你去看牙婆。”我捏着咬了一半的包子,喉咙发紧。那些藏在心底的话翻涌如潮,“你既这般待我,为何不能娶我?”“我不想再做见不得光的人”,可到了嘴边,却只剩干涩的一句:“我想离开。”他喂蜜饯的手骤然停在半空。那双总含着笑的桃花眼渐渐冷下来,“为什么?”我望着他腰间晃动的荷包,望着他为我拭过泪、抚过伤的手,舌尖抵着后槽牙,生生将那些滚烫的质问碾碎。能说什么呢?说我怕亲眼见他三书六礼娶别家姑娘?说我早已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里,溺毙在这份求而不得的痴妄里?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笑,我垂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什么理由,只是倦了。”案上的蜜饯甜香刺鼻,他沉默许久,终于伸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阿砚,再骗我,小心我……”他的话戛然而止,可我知道,这一次,他眼底泛起的不是杀意,而是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惶恐。他眼底的惶惑刺得我心头钝痛,喉间像是哽着块烧红的炭。我们都是男子,这话像道无形的枷锁,将所有滚烫的心意都锁进了暗无天日的角落。世人眼里,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该娶高门贵女,绵延子嗣;而我,不过是他身边见不得光的存在,即便两情相悦,也注定为世俗不容。我怎会不明白?那些深夜里,我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却也无数次在心里默数着这份禁忌之爱的倒计时。看着他在朝堂周旋,与世家千金寒暄,我就像躲在阴影里的鼠辈,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我怎忍心逼他?逼他放弃大好前程,背负一世骂名?我只能攥紧颤抖的手,狠下心推开他。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提醒着我,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放他去走康庄大道,而我,甘愿溺死在这场见不得光的痴妄里。3铜盆里的热水氤氲着雾气,他跪坐在软垫上,仔细地替我擦拭脚踝的旧伤。束发的玉冠歪在一旁,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柔。这本该是我伺候他的活计,如今却颠倒过来,他成了俯身讨好的人。“伤口还疼吗?”他指尖拂过结痂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我别开脸不去看他,喉间发紧。窗外的喜鹊叽叽喳喳,却传不进这被守卫层层围住的房间。自从那日我提了离开,他便将我锁在这里,每日天不亮就赶回来,亲自喂我吃饭,替我梳头,连我换下来的脏衣服都要亲手洗。“将军不必如此。”我攥紧被褥,声音发闷。他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自嘲:“如今倒是生疏了,连阿砚都唤我将军。”他握住我的手贴在他脸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我想缩手,“以前你总说,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现在怎么……”话没说完,却让我眼眶发烫。我何尝不想就这么沉溺下去?可每次对上他的眼睛,就想起那些躲在门后,看他与媒婆相谈甚欢的夜晚。他越是将我捧在掌心,我越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他婚期定下,我又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满府的红绸?“放我走吧。”我抽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样下去,对你我都好。”他沉默许久,忽然将我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阿砚,再给我些时间……”可我知道,有些事,再久也等不到一个结果。日子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攥着窗棂的手指微微发白,门外守卫压低的交谈声混着寒风,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里。“王媒婆又来了,这次带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将军也该成家了,听说那姑娘生得极美,与将军倒是般配......”喉间泛起苦涩,我望着铜镜里形容憔悴的自己,恍惚间竟与前世的模样重叠。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我躲在屏风后,看着媒婆眉飞色舞地说着哪家小姐贤良淑德,而他倚在太师椅上,漫不经心地应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补丁,那是他亲手缝的。这些日子他越发黏人,晨起要替我绾发,晚间要抱着我入睡,就连批阅公文都要我坐在他腿上。可我知道,有些事终究无法逃避。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是家族的荣光,又怎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书童,放弃前程?窗外传来脚步声,我慌忙退回床榻,将脸埋进被褥。熟悉的檀香渐渐靠近,他掀开帘子,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阿砚,怎么又躲着我?”我闭着眼不说话,心里却在想,这次,他会如何向我开口?“阿砚?”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温热的唇落在我发顶,“别不理我好不好?”我咬住下唇,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慌乱地用袖口擦去我脸上的泪,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焦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都改。”我死死咬住嘴唇,任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襟。那些话在喉间翻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要娶亲了,我们算什么?我又该去哪里?可话到嘴边,又被苦涩尽数淹没。他越是这般小心翼翼,我越觉得讽刺,明明早该料到的结局,为何此刻心会这般疼?“阿砚,别吓我。”他扳过我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我的眼角。我别开脸,不愿再看他眼底的深情,只怕这温柔,会彻底将我溺毙。4除夕夜的寒风卷着细雪往脖子里灌,我翻身跃过将军府高墙时,听见衣料撕裂的声响。后颈还留着他昨夜亲吻的温度,可掌心触到冰凉的墙砖,才终于清醒过来……我逃出来了。多亏这些年他教我防身的拳脚,我避开巡夜的守卫,在空无一人的街巷里狂奔。绣着金线的襦衣被树枝划破,鬓发散乱地糊在脸上,却顾不上狼狈。身后传来零星的爆竹声,烟火在天边炸开,映得雪地一片猩红,像极了前世我被他抓回去时,染红囚室的血。破庙的门轴发出吱呀声响,我缩在坍塌的神龛后发抖。霉味混着陈年香火钻进鼻腔,忽然想起去年今日,他将我抱在膝头,用银箸挑着糖瓜喂进我嘴里,说“阿砚要岁岁平安”。如今庙外灯笼高挂,将军府想必也是热闹非凡,他大概正与媒婆介绍的千金对饮,早忘了还有个我蜷缩在这不见天日的角落。庙外传来马蹄声时,我死死咬住手背。牙齿刺破皮肤的痛意里,听见他带着风雪的呼喊:“阿砚!”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却像根钢针直直扎进心脏。我将自己埋进腐坏的稻草堆,任由冷汗混着雪水浸透里衣。只要熬过今夜,等城门一开,我就能带着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逃离这座囚笼。城门洞开的晨光里,我攥着干粮的手还没来得及抖开,便听见身后传来破风的马蹄声。裴玄的黑袍在晨雾中猎猎翻飞,他俯身扣住我手腕时,掌心的温度烫得我几乎要落泪。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他反手扛上马背,腰间勒着的手臂紧得像是要将我嵌进他的骨血。“跑?”他的声音裹着霜雪砸在我耳后,“阿砚倒是跑得比兔子还快。”鞍下战马嘶鸣着调头,我攥着他腰带的手指发颤,看见城门守卫惊惶下跪的身影在视野里迅速缩小。直到被丢在熟悉的床榻上,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水味,才惊觉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逃出这方天地。“为何非走不可?”他撑在我上方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腹擦过我冻得发红的眼角,“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别过脸去,盯着帐顶那朵绣歪的并蒂莲。那是我初学女红时的拙作,他却执意要绣在床幔上。喉间滚过酸涩,却在开口时化作破碎的质问:“裴玄,你就放我走吧!”他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死死咬着唇,任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你马上要娶世家小姐,留我做什么?”话一出口,便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雨前的深潭。却不料他忽然低笑出声,指腹碾过我颤抖的唇瓣,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我何时说过要娶妻?”我怔住,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烛火。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他捏了捏我发僵的鼻子,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轻佻:“傻子,媒婆来不过是给军中副将说亲,他们都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跟着我打一辈子光棍。”喉间泛起钝痛,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忽然俯身咬住我下唇,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却在我呜咽出声时,化作温柔的舔舐。“阿砚,”他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过我湿润的眼角,“我从未想过娶妻,我说过……”他攥着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得像擂鼓,“有你一人,便够了。”帐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我望着他眼底从未有过的认真,忽然想起重生前那个雪夜,他抱着我尸体时落下的泪。原来有些话,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在这具年轻的躯体里,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指尖颤抖着抚过他眉骨,他却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吻了吻,像是怕惊飞一只脆弱的蝶。“再敢跑,”他咬着我的耳垂含糊道,“我就把你绑在床头,日日看着你哭。”我攥紧他后颈的发,任由他扯开我被雪水浸透的衣襟。窗外月光清亮,映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5深夜的烛火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我蜷缩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揪住他中衣下摆。梦境突然将我拽回前世,青砖地上的血珠还带着温度,我躲在屏风后,听媒婆说“裴将军与柳小姐真是天作之合”,他垂眸拨弄茶盏的模样,与今生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那时我却只当他默认,攥着包袱跌跌撞撞冲进雪夜。被抓回来时高烧不退,朦胧中看见他红着眼眶替我擦身,胡茬蹭过我手背,哑着嗓子说“阿砚别闹,我不会娶别人”。可我偏要将脸转向墙,任他声音里浸着血,也只当是上位者对玩物的怜悯。梦里的病榻泛着消毒水的苦腥,他握着我的手贴在唇边,指腹的薄茧擦过我掌心伤疤。“别离开我”,他说这话时像个孩子,可我终究还是在某个黎明前松开了他的手。此刻冷汗浸透中衣,我猛地睁眼,撞进他担忧的目光里。“又做噩梦了?”他替我掖好被角,指尖抚过我湿润的眼角,“梦见什么了?”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前世临终前,他发间新添的白发。喉间滚过酸涩,却只是摇头,将脸埋进他胸口。原来错过的真相,早在当年就藏在他泛红的眼尾,只是我那时满是惶惑,看不见他眼底的惊涛骇浪。他轻轻拍着我后背,像哄孩子般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正月初七的北风卷着碎雪扑在窗纸上,我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青瓷杯底磕在案上发出脆响。媒婆尖利的嗓音透过门缝钻进来:“裴将军大喜事,柳小姐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话音未落,便听见他漫不经心的笑:“日子就定在二月十八吧,就在将军府办。”喉间泛起铁锈味,茶盏里的水晃出涟漪,倒映着我发白的脸。原来前世那些锥心之痛,皆因这一句“就在将军府办”。我曾躲在柴房里咬着袖口哭,看府上人忙忙碌碌挂红绸,以为他终于要娶世家女,却不知那日他站在正厅,是替副将主持婚事。“阿砚?”他掀帘进来时,睫毛上还沾着雪粒,“怎么手这么凉?”我盯着他腰间玉佩,他伸手替我暖手,指腹擦过我掌心的茧。“二月十八......”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是你的婚期?”他挑眉,忽然笑出声,指尖弹了下我额头:“傻子,那是张副将的喜事。”见我仍怔着,他叹了口气,将我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怎么,这么怕我娶妻?”风雪在窗外呼啸,我攥紧他的衣襟,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原来前世的误会,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他那日在正厅周旋媒婆,是为了麾下兄弟的终身大事;而我,却在恐惧与自卑里,亲手推开了那个说“有你一人便够了”的人。“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再敢躲着哭,我就......”话未说完,便被我主动贴上的唇堵了回去。窗外的雪忽然大了,红烛在风里摇曳,却照得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清亮。6二月十八的红绸在风里飘成一片霞,我站在廊下看张副将骑马迎亲,柳小姐的盖头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点珠钗的碎光。裴玄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指尖替我拂去肩上落梅,“怎么,真不羡慕?”他的呼吸扫过耳尖,带着几分促狭。我望着喜宴上热闹的人群,忽的笑出声。过去总觉得红盖头下该是自己,如今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该困在红绸里。张副将喝高了,揽着裴玄的肩膀直嚷“将军何时喝喜酒”,他却只是晃着酒杯看我,眼底映着灯笼的暖光。夜里房内燃着暖炉,他替我卸去发间银簪,忽然又问起白日的话。我转身环住他腰,将脸埋进他心口:“不羡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怔了怔,忽然笑出声,震动的胸腔贴着我耳膜。从前我总盯着他身上的枷锁,却忘了他早已用刀劈开一条路,只为了让我站在阳光下。“阿砚变通透了。”他捏了捏我耳垂,烛火将他影子投在帐上,像头慵懒的兽。我仰头吻他喉结,尝到清酒的味道:“通透了才知道,与其和自己较劲,不如......”话没说完便被他堵住唇,带着梅子酒的甜。窗外传来更声,我攥紧他后颈的发,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比什么都实在。原来放下执念的滋味这般轻快,就像春日化雪的溪水,叮叮咚咚流向开阔处。他指尖揉开我眉间褶皱,低笑说“早该如此”,我却想,还好不算太晚,还好我们都在这人间烟火里,寻到了属于彼此的、不被定义的圆满。春末的蝉鸣才刚冒头,金銮殿上的争执却已掀翻了琉璃瓦。我攥着宫墙下的青砖,听他的声音穿透层层侍卫……“臣心悦男子,此生绝不娶妻!”话音落地的刹那,满朝文武的倒抽冷气声混着玉佩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白鸽。陛下的御案被拍得震颤,朱批墨汁溅在蟠龙纹上:“裴玄!你可知此言有违纲常!”我望着他挺直的脊背,玄色朝服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恍惚间竟与前世记忆重叠。只是这一世,当他说出“情爱本就不该被性别所束缚”时,我还活着,还能隔着宫墙,听见他为我、为我们挣来的一线天光。“臣镇守边疆十载,从未负陛下重托。”他单膝跪地,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亮,“难不成只因为臣喜好的人是男子,便要被冠上不忠之名?”龙椅上的帝王面色铁青,我却想起昨夜他将我圈在怀里说的话:“若有一日风波起,闭眼躲好,剩下的交给我。”前世此时,我早已化作城郊孤坟的一抔黄土。而如今,他在这满朝非议中,为我筑起了最坚实的壁垒。蝉鸣声渐密,他腰间的玉佩随着起身的动作轻晃,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原来有些真心,真的能跨越生死,在命运的裂缝里,开出意料之外的花。马车颠簸着碾过青石板,我攥着他的袖口,指尖触到朝服下绷得极紧的肌肉。鎏金车窗漏进碎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眉骨处还凝着金銮殿上未散的肃杀。“那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你……不后悔?”“后悔?”他忽然笑了,指腹蹭过我泛红的眼角,“若娶了公主,才是误她终身。”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轻佻,却在扣住我腰的手上用了力,像是要将方才朝堂上的惊险都揉进这一抱里。我望着他喉间滚动,想起陛下拂袖而去时,殿角铜铃被风扯得急响。那可是最得圣宠的柔嘉公主,金枝玉叶般的人物,若他顺势应下,本该是仕途上的一桩美谈。“可陛下......”话未说完便被他用吻堵住,带着硝烟味的唇舌碾过我颤抖的牙关,直到我攥紧他发带呜咽出声,才肯放过我红肿的唇瓣。“陛下要的是能守疆土的将军,”他抵着我额头换气,鼻尖蹭过我汗湿的鬓角,“而我要的……”马车突然停住,他掀开帘子示意我看。城外的桃花正盛,粉白花瓣落在他玄色肩甲上,竟比朝服上的金线还要鲜亮。“是能在春日里,陪我看尽长安花的人。”他指尖捻起一片花瓣别在我耳后,眼底映着十里桃林的波光,“阿砚,这才是我要的终身大事。”7他在朝堂上的发言终究被传得满城皆知,所过之处皆是对他的恶言恶语。腥风卷着碎叶扑上城墙,裴玄的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举着火把,叫骂声混着腐菜叶砸在青砖上:“伤风败俗!”“断袖将军不配守疆土!”我攥着城垛的手青筋暴起,却见他抬手摘下玄铁面具,棱角分明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三年前,胡骑犯境,是谁率八百死士夜袭敌营?”他的声音裹着风沙炸开,惊得城头战旗猎猎作响。人群突然安静,只余火把噼啪的爆裂声。他指向西北方,那里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五年前,洪水冲垮堤岸,是谁泡在泥水里三日三夜加固堤坝?”我望着他后颈渗出的血珠,是今早被言官掷来的笏板所伤。他却浑然不觉,任由染血的披风在风中翻卷:“我裴玄守了十年边关,护了十年百姓!如今不过是承认喜欢一个人,就要被你们用唾沫淹死?”城下有人怯生生开口:“可、可男子相恋......”“荒谬!”他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掠过众人头顶,“情爱何时分过性别?当胡骑的弯刀架在脖子上,你们会问对方是男是女吗?”话音未落,几个老兵突然跪了下来,颤抖着喊:“裴将军!末将愿为您赴死!”风势渐强,裴玄转身看向我,眉眼在夕阳里镀上金边。他伸手,掌心还沾着方才接住的菜叶汁水:“阿砚,下来。”我踩着阶梯的脚步发颤,却在触到他温度的瞬间,听见满城寂静中,某个妇人哽咽着说:“将军......您受苦了。”暮色彻底漫上城墙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压抑的啜泣声,渐渐取代了先前的谩骂。裴玄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熨烫着我发凉的指尖。他转头看向人群,声音不再如方才凛冽,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我裴玄所求不过一生坦荡,护家国,守所爱,若连这都要被千夫所指,才是这世道病了。”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句:“将军说得对!”紧接着,稀稀拉拉的附和声逐渐汇聚成浪潮。有个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老身的儿子当年被胡骑掳走,是将军深夜孤身潜入敌营把人救了回来,将军的恩情,我们全家没齿难忘!”说着便要下跪,被裴玄快步上前扶住。夜色渐浓,火把照亮裴玄染血的披风,也照亮了百姓们或羞愧或动容的脸。有人捧着粗陶碗挤到城墙下:“将军,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又有人把刚烤好的饼子递过来:“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填填肚子!”我看着裴玄笑着接过,喉间突然发紧。裴玄转头看向我,眼里映着满城星火:“阿砚,看到了吗?人心从来不是铁板一块。”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往后的路或许还难,但只要我们并肩,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8张副将跨进门槛时,玄铁护腕还沾着未擦净的马汗,怀里却抱着两坛杏花酿。他局促地立在厅中,目光在我和裴玄之间来回打转,喉结上下滚动:“将军,这宅子太贵重了……还有这婚事儿,您费心了……”话音未落,便被裴玄抬手打断。“跟我客气什么?”裴玄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我新绣的帕子,嘴角噙着笑。我垂眸给两人斟茶,青瓷盏碰撞的脆响里,听见张副将憋红着脸憋出一句:“只是这……这位公子,我该唤您……”空气瞬间凝滞。我望着茶盏里晃动的倒影,耳尖发烫。裴玄却突然起身,长臂揽过我的腰将我拽到身侧,温热的呼吸扫过发顶:“叫公子即可。”他语气随意,掌心却紧了紧,像是宣示主权,“往后军中兄弟见了他,都按将军内眷的规矩来。”张副将愣了一瞬,随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遵命!”起身时,他挠着后脑勺憨笑:“是末将糊涂了,早该想到!公子莫怪!”我望着他憨厚的模样,不禁莞尔,余光瞥见裴玄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是藏不住的得意。炎夏的蝉鸣震得人耳膜发疼,我正坐在演武场旁的凉亭里扇风,案上酸梅汤浮着碎冰。远处传来阵阵兵器相交的铿锵声,抬眼望去,裴玄卸了厚重铠甲,单薄的月白中衣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劲瘦腰腹,在烈日下格外惹眼。“将军喝盏凉茶!”清亮的男声穿透热浪传来。我攥着折扇的手骤然收紧,只见个身着崭新软甲的少年拨开亲兵,鬓角还沾着汗珠,捧着青瓷碗便要往裴玄跟前凑。他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在暑气里晃得人心烦。裴玄侧身避开,目光越过少年直直看向我,眉梢眼角尽是促狭笑意。他长臂一捞将我拽到身侧,滚烫的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灼意:“阿砚,有人想撬你墙角。”少年举着碗的手僵在半空,涨红着脸望着我腕间与裴玄成对的青玉镯。我舀起一勺酸梅汤喂进裴玄嘴里,冰凉的酸甜在他唇齿间化开。“这位小兄弟,”我晃了晃碗里将化未化的冰碴,“将军府的酸梅汤,可不缺人递。”话音未落,裴玄突然咬住勺柄,舌尖擦过我的指尖,惊得我差点打翻碗盏。“以后莫要做这些没眼色的事。”他盯着少年,语气却含着蜜,“我家公子醋坛子打翻了,可是要罚我跪祠堂的。”少年窘迫地行礼退下,靴底踢起的尘土在烈日下翻飞。我作势要挣脱,却被他扣住后颈吻下来,带着酸梅汤的酸甜气息,混着彼此蒸腾的暑热,将蝉鸣都压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凉亭外的梧桐叶被晒得发蔫,他却将我抵在廊柱上,滚烫的吻落得又急又密。“阿砚可看清楚了?”他咬着我的耳垂轻笑,汗水滴在锁骨处,“这满京城的莺莺燕燕,哪及你半分?”蝉声忽地又响,我环住他脖颈加深这个带着暑气的吻,恍惚觉得,这盛夏的燥热,倒不及他眼底的情意炽热半分。9烈日将青石板晒得发烫,我倚在回廊下,看着管家又将一辆载满礼盒的马车拒之门外。车帘掀起时,露出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年,捧着金银细软的模样,倒像极了前日被裴玄冷脸赶走的那位。蝉鸣声里,张副将擦着汗凑过来,眼神透着几分欲言又止。“公子,”他压低声音,往演武场方向瞥了眼,见裴玄正挥刀演示招式,便拽着我躲进阴影,“不是末将多嘴,如今满城都传将军喜好,每日往府里塞人的可不少……”他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塞给我,封皮印着“闺房秘术”四个烫金小字,“您多少也该……想些法子?”我盯着册子,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远处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裴玄忽然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精准地穿透廊柱,直直撞进我眼底。他抛下木剑大步走来,汗湿的中衣贴着胸膛,在阳光下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张副将教你什么了?”他伸手抽走册子,挑眉扫过封面,突然笑出声。张副将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要解释,却被裴玄抬手打断:“以后少给你嫂子看这些旁门左道。”他将册子随手抛进池塘,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荷叶上的蜻蜓。等张副将落荒而逃,裴玄却将我抵在廊柱上。暑气裹着他身上的皂角香涌来,滚烫的呼吸扫过耳畔:“阿砚,你该不会真信了那些鬼话?”他的指尖滑过我发烫的脸颊,低头咬住我下唇,“那些人送来的,加起来都不如你皱一下眉让我心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将军威武”,裴玄却置若罔闻,吻得越发肆意。池水泛起涟漪,倒映着我们纠缠的身影,倒比那本被丢弃的册子还要旖旎三分。秋末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窗棂,我捧着茶盏听他与媒婆在厅中说话,指尖突然不受控地发颤。“劳烦您下月来下聘,聘礼我已备好。”裴玄的声音混着媒婆的奉承,惊得我手一抖,青瓷盏“啪”地碎在青砖上,茶汤溅湿了月白长衫。门帘猛地被掀开,裴玄跨过满地瓷片冲过来,眼底尽是紧张:“阿砚?伤着没有?”他蹲下身检查我的脚踝,发间的檀木香裹着寒意,我却盯着他腰间新换的同心结玉佩,喉咙发紧。媒婆从他身后探出头,笑得满脸褶子:“哎哟,江公子这是害羞了?我们做媒的,什么样的良缘没见过?”“这……这怎么使得?”我攥着他的衣袖,声音发飘。窗外的风卷起落叶打在窗纸上,像极了我慌乱的心跳。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寻常,可男子与男子成婚,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我想起前日在街上,还有人指着我的背影窃窃私语“断袖”。裴玄却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媒婆识趣地告退,关门声响起时,他把我轻轻放在榻上,指尖抚过我苍白的脸:“为什么使不得?”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漫天星辰,“我裴玄的婚书,从来只写给一个人。”我别开脸不敢看他,却被他捏住下巴转过来。“阿砚,”他的唇落在我额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世人说不合常理,我便踏碎这常理,他们说该娶女子,可我偏要昭告天下……这天下最珍贵的,是你。”秋光透过窗纱洒在他侧脸,我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赌一赌,赌他能护我一世周全。10红绸裹满的将军府前,唢呐声震得人耳膜发颤。我攥着喜服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指尖还在微微发颤。铜镜里的自己,喜服映得面如绯云,可这喜服穿在身上,总觉得像一场太过绚丽的梦。“公子,该盖盖头了。”喜婆笑得满脸褶子,红盖头在她手中晃出细碎金光。我还未伸手,便被一股力道拽进温热的怀抱。裴玄一身玄底金线的喜袍,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眼底燃着灼人的火:“不用。”他的声音裹挟着张扬的笑意,在满院宾客的抽气声里炸开。喜婆僵在原地,手中的盖头飘落在地。裴玄却揽着我的腰,将我往人前又带了几分,喜袍扫过满地红烛,映得他眉目愈发夺目:“今日我裴玄娶妻,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看清楚……”他低头看我,指腹擦过我发烫的眼角,“我娶的,是我心尖上的人,无关男女。”鼓乐声猛地拔高,惊起满院白鸽。我望着他身后张副将带头叫好的兄弟,看着墙头偷偷张望的百姓,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炽热的爱,能让他不顾流言蜚语,将我们的情意铺陈在日光之下。他牵着我的手走向高堂,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传来,这一刻,所有的不安都化作了绕指柔。岁月流转,时光飞逝,曾经那场轰动京城的婚礼早已成为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习惯了裴玄与我的相守,那些曾经的非议与谩骂,也都消散在风里。裴玄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只是在他冷峻的外表下,多了几分温柔与眷恋。每次出征前,他总会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坚定:“等我回来。”而我也会站在城墙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才缓缓转身,开始满心期待他的归期。而当他凯旋而归时,我总会第一时间迎上去。他会不顾旁人的目光,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把分别时的思念都倾诉出来。府中的下人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含笑避开。回到府中,我们会一起坐在庭院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分享着分别这段时间里的点点滴滴。我们的生活平淡而幸福,春日里,一起漫步在桃花纷飞的小径,他会为我摘下最美的花朵,插在我的鬓间;盛夏时,一同躲在清凉的亭子里,听着蝉鸣,品尝着冰镇的果子;深秋之际,携手赏那漫山的红叶,踩着落叶,诉说着绵绵情话;寒冬腊月,便依偎在温暖的炉火旁,他搂着我,给我讲述着边疆的奇闻轶事。张副将时常带着妻儿来将军府做客。孩子们总是围着我们嬉笑打闹,一声声“裴叔叔”“公子叔叔”,让这个家充满了欢声笑语。看着他们,我和裴玄也会相视而笑,心中满是感慨。曾经,我以为我们的爱情会被世俗的眼光所淹没,会在流言蜚语中凋零。但如今,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们相互陪伴,相互扶持,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在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我和裴玄并肩坐在屋檐上,望着满天繁星。他揽着我的肩膀,轻声说道:“阿砚,此生能与你相伴,便是我最大的幸运。”我靠在他的肩头,微笑着回应:“我也是。”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我们约定,要一起看遍世间美景,要一起慢慢变老,要将这份爱,一直延续到生命的尽头。(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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