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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头与冲锋枪课堂粉笔头第三次砸中我额头时,窗外炸开了火箭弹。 体育老师当场被狙击,倒地前嘶吼:“储物柜…密码你生日…” 我撬开生锈铁柜,满箱武器压着泛黄笔记:“别让学生时代成为最后时光。” 当广播响起敌人通牒,我默默组装冲锋枪。 全班看着我将粉笔掰断塞进弹匣:“老师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窗外探进的枪口,被我用板擦砸歪了方向。粉笔头第三次精准地砸中我的额头,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林峰!”讲台上,数学老师老张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梦游呢?这道题,上来做!”教室里响起几声压低的嗤笑,混合着窗外午后的倦怠蝉鸣。我揉着额头,视线还粘在窗外那片被阳光晒得发白的操场上。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吞噬了视野。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在耳边炸开,紧接着是玻璃疯狂碎裂的尖啸。整栋教学楼剧烈地颤抖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和细小的碎块,日光灯管疯狂闪烁几下,骤然熄灭。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冲淡了书本的油墨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尖叫,恐惧瞬间撕裂了课堂的沉闷。桌椅被惊慌失措的学生撞得东倒西歪,书本稀里哗啦散落一地。有人钻到了桌子底下,有人抱着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更多人只是僵在原地,脸上是凝固的惊骇。“趴下!都趴下!别靠近窗户!”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压过混乱。是体育老师王铁柱。他像一堵墙猛地撞开挡路的学生,魁梧的身躯扑向靠近走廊的窗户,试图用身体挡住可能的危险方向。他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荡然无存,此刻的他,眼神锐利如鹰,动作迅猛得不像凡人,紧绷的肌肉线条在微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我的脑海:王老师……他绝不仅仅是个体育老师!“哐当!”教室门被一股蛮力从外面粗暴地踹开。几个穿着深灰色、没有任何标识作战服的人影端着枪,如同鬼魅般涌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精准、无声,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酷效率。枪口黑洞洞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幽光。“安静!原地不动!”为首的一个蒙面人用生硬的通用语咆哮,声音像砂轮在摩擦金属,“反抗者,死!”冰冷的宣告带着绝对的残忍,瞬间冻结了教室里所有的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我的目光死死锁在王铁柱老师身上。他背对着那些闯入者,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动静,又像在等待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信号。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脖颈滑下,浸湿了运动服的领口。那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充满了危险的张力。就在这死寂的下一秒,异变陡生!“噗!”一声极其轻微、沉闷、如同湿布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王铁柱老师魁梧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后背。他踉跄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他艰难地转过身,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深红色的液体,正从他指缝间汹涌地渗出,迅速染红了他深蓝色的运动服前襟。那刺目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诡异而绝望的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了我。那眼神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嘴唇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抽搐和从喉咙深处涌出的血沫。“储…储物柜…体育仓库…东北角…铁柜…” 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沫的嘶嘶声,“密码…你…生日…”话音未落,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沉重的身躯沿着墙壁缓缓滑倒,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再无声息。那双眼睛,至死都死死地盯着我所在的方向。“老师!”一声凄厉的哭喊从一个女生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即被她自己死死捂住,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在喉咙里滚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蒙面武装分子冷酷的呵斥声、同学们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声、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轰鸣和零星枪声……所有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王老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和他最后那句用生命传递的嘶吼,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视网膜和耳膜上。“储物柜…体育仓库…东北角…铁柜…密码…你生日…”每一个音节都在我的脑子里疯狂撞击、回响。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但另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东西——一种被死亡和背叛点燃的灼热愤怒——正在恐惧的灰烬下轰然燃烧起来。体育仓库!东北角!机会只有一次!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就在一个武装分子粗暴地拽起一个试图躲藏的男生,枪托狠狠砸向他后背的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声闷响和惨叫吸引了过去。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几乎是本能地,我猛地矮下身子,像一道影子贴着地面,利用翻倒的课桌作为掩护,手脚并用地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刺鼻的灰尘。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弹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印记,几扇窗户彻底碎裂,冷风裹挟着外面的混乱声响灌进来。我甚至不敢直起腰,只能弓着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断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和模糊的喊叫,每一次都让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我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冰冷、布满划痕的墙壁移动,利用每一个转角、每一扇半开的门、每一个丢弃在走廊上的灭火器作为掩护。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都让我屏住呼吸,血液几乎冻结。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终于,熟悉的体育仓库大门出现在视野尽头。它紧闭着,厚重的木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默。我几乎是扑过去的,颤抖的手指摸上门把手——冰凉,纹丝不动。锁着!该死!密码…生日…我猛地想起王老师的话。密码锁!一个老旧的机械式转盘密码锁,嵌在厚重的门板上,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我伸出手指,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麻木。脑海中飞速闪过自己的生日数字。0…8…1…7…四个数字!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和混乱强行压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开始拨动那冰冷的金属转盘。咔哒…咔哒…咔哒…细微的机括转动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的神经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当最后一个数字拨到位时,我屏住呼吸,用力向下一压门把手。“咔哒!”一声清脆的解锁声!成了!我猛地拉开沉重的木门,闪身进去,又迅速将门在身后合拢,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用于观察外面。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几个布满灰尘的气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橡胶、汗水和消毒水味道的陈旧气息,但现在,这熟悉的味道里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金属气息。东北角!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向仓库最深处那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体操垫、几个瘪了气的旧篮球,还有一个…异常突兀的、深绿色的铁皮柜子!它比旁边的储物柜更高、更厚重,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挂锁。我冲了过去,手指抚过冰冷的铁皮,上面布满了划痕和凝固的油漆斑点。那把锁,沉甸甸的,触手冰凉,锁孔似乎都快要被红褐色的铁锈堵死。没有钥匙!王老师的话再次响起:“密码…你生日…”这锁有密码?我凑近仔细看。锁身侧面,在厚厚的锈迹下,隐约能看到四个极其细微、几乎被磨平的旋钮刻度!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械密码锁!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还是0817!我的手指因为激动和锈迹的阻碍而更加颤抖,指甲都抠得生疼。我咬着牙,用尽全力,一点一点地拨动那几乎锈死的旋钮。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机括弹动声。锁开了!我用力一拽,沉重的挂锁应声脱落。双手抓住冰凉的柜门把手,猛地向外一拉!“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仓库里响起。一股浓烈的枪油、皮革和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昏暗中,柜子里的一切呈现在我眼前,冲击力之大,让我瞬间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几支黝黑、线条冷硬的自动步枪斜靠在柜壁上,枪管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蓝光。旁边是几把沉重的手枪,还有几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和军用砍刀。下面一层整整齐齐码放着压满黄澄澄子弹的弹匣,像一块块沉甸甸的金属砖。手雷如同冰冷的铁疙瘩,成串地挂在柜壁的挂钩上。甚至还有几件深色的、布满口袋的战术背心和几顶同样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头盔。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体育仓库!王铁柱…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的目光被压在武器最上层的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个老旧的、硬壳封面的笔记本,棕色的皮面已经磨损得厉害,边角卷起。它静静地躺在那些冰冷的杀人凶器之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沉重。我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封面。翻开第一页,一行刚劲有力、墨迹略显陈旧的钢笔字,狠狠地撞入我的眼帘:“别让学生时代成为最后时光。”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沉重的嘱托,又像是一句冰冷的预言。就在这一行字的旁边,夹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的合影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王铁柱穿着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笑容里带着阳光般的朝气。他身边站着另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两人亲昵地勾着肩膀。那个男人……那张脸……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照片上那个和王铁柱勾肩搭背的男人,赫然就是刚刚在广播里,用那种冰冷、毫无情感的声音宣读着占领通牒的蒙面武装分子的首领!虽然照片上的他还很年轻,脸上带着笑容,但那双眼睛的形状,眉宇间那种独特的冷硬轮廓,我绝不会认错!尤其是他左边眉骨上那道细小的、斜斜的旧疤痕,广播里那个首领说话时,面罩边缘正好露出的那道疤痕位置,一模一样!背叛?潜伏?还是……一个早已策划好的惊天阴谋?笔记本里的这行字,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之前的恐惧和混乱,留下的是更深的寒意和翻江倒海的疑问。王老师和他……曾经是战友?兄弟?那今天这场屠杀,这场占领……王老师的死……又算什么?广播里那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交出名单……否则……”名单?什么名单?王老师拼死保护的东西?难道……就在这个本子里?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握着一块沉甸甸的、可能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外面还有同学在枪口下颤抖!时间不多了!广播!必须夺回广播站!那是唯一能向外界求救、戳破这场阴谋的通道!决心像冰冷的钢铁注入我的四肢百骸。恐惧并未消失,但它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愤怒、责任,还有王老师那句“别让学生时代成为最后时光”的沉重嘱托——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那冰冷的钢铁丛林。不再犹豫。我抓起一件战术背心,飞快地套在自己身上,沉重的感觉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全感。拿起一把看起来最顺手的冲锋枪,沉甸甸的,枪身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死亡气息。我笨拙但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弹匣是满的。又抓起几个备用弹匣塞进背心口袋,沉甸甸的坠感提醒着我肩负的重量。最后,我拿起两枚圆滚滚的手雷,冰冷的金属外壳让我指尖发麻,小心翼翼地挂在背心的环扣上。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敞开的铁柜,和里面静静躺着的武器。然后,我拿起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紧紧塞进战术背心内侧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它很硬,硌得生疼,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撑。转身,轻轻拉开仓库门一条缝。走廊里暂时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嘈杂。我像幽灵一样闪身而出,重新融入走廊的阴影之中。这一次,脚步不再虚浮,心脏依旧狂跳,却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破釜沉舟的决绝。当我重新出现在高三(7)班的后门口时,教室里的景象凝固了一瞬。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惊恐、绝望、茫然……然后,当他们看清我身上挂满的武器、手中紧握的冲锋枪时,所有的情绪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班长陈涛张大了嘴,眼珠几乎要瞪出来。学习委员苏小雅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个之前被枪托砸过的男生蜷缩在角落,脸上还带着血痕,此刻也忘记了疼痛,呆呆地看着我。教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武装分子来回踱步的沉重皮靴声,以及他们手中武器偶尔发出的轻微金属碰撞声。一个武装分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异样,他猛地转过身,枪口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管指向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威胁低吼:“你!滚回……”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他转身、抬枪的同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动了。没有思考,只有王老师笔记本里那行字灼烧着我的神经。动作生涩却带着一股狠劲。我左手闪电般探向战术背心侧袋,不是拔枪,而是猛地抽出了一支……白色的、随处可见的粉笔!在全班同学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我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支粉笔的两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掰!“咔嚓!”一声清脆、细微到几乎被忽略的断裂声。洁白的粉笔应声断成两截,细碎的粉末簌簌落下。我没有丝毫停顿,在武装分子惊愕的注视下,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将其中一截断裂的粉笔头,以一种近乎荒诞又无比精准的动作,狠狠塞进了手中冲锋枪那敞开的弹匣口!“知识,”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教室,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就是力量。”这句话,像是对着那个死去的体育老师说的,又像是对着眼前所有凝固的灵魂宣告。“妈的!找死!”门口的武装分子终于从这诡异的举动中反应过来,暴怒地咆哮着,手指猛地扣向扳机!然而,我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扣下扳机的零点几秒前,我的身体猛地向旁边扑倒,同时右手抡圆了胳膊,将手中那截剩下的、稍长一点的粉笔,像投掷一枚微型标枪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了出去!目标不是人,而是他头顶上方墙壁上,一个老旧的、挂满了粉笔灰的金属黑板擦!“砰!”粉笔头精准地命中了板擦的金属边缘。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沉重的、沾满厚厚白灰的板擦猛地一震,脱离了挂钩,翻滚着、旋转着,带着一大片呛人的白色粉尘,如同一枚小型的烟雾弹,直直地朝着门口那个武装分子的面门砸落下去!“噗——咳咳咳!”板擦结结实实地拍在他脸上,厚重的粉笔灰瞬间糊满了他的护目镜和口鼻。他下意识地闭眼、呛咳、慌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粉尘,枪口也失去了准头。就是现在!“动手!”我朝着离门口最近、早已蓄势待发的班长陈涛和体育委员赵刚嘶吼。两人如同出闸的猛虎!陈涛抄起旁边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赵刚则像蛮牛一样合身撞了过去!“哐当!”椅子狠狠砸在武装分子的手臂上,枪脱手飞出。同时,赵刚的撞击将他直接顶到了走廊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没等他从眩晕和粉尘中恢复,两人扑上去,死死将他按倒在地,用武装分子自己的腰带将他反捆了起来。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快如闪电。教室里的另一个武装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调转枪口!但已经晚了。“趴下!”我对着同学们大吼,同时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哒哒哒哒哒——!!!灼热的弹壳叮叮当当跳跃着落在地上。子弹并非射向武装分子,而是精准地扫向他头顶的天花板和墙壁!密集的弹雨瞬间制造出一片碎石和灰尘的屏障,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缩到了讲台后面,暂时失去了射击视野。“快!跟我来!去广播站!”我一边保持着火力压制,一边对着惊魂未定但眼神中已燃起火焰的同学们吼道。混乱中,几个胆大的男生迅速抄起手边能用的武器——拖把杆、凳子腿,甚至是一本厚重的辞典。女生们互相搀扶着,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我们像一股决堤的洪流,冲出了教室后门,留下那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武装分子在粉尘中徒劳地挣扎。走廊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枪声、爆炸声、喊叫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占领者显然被我们这突然的反击打乱了阵脚。我们这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在混乱的走廊中快速穿行。“前面左转!楼梯!”陈涛在前面引路,声音嘶哑但充满力量。广播站位于教学楼主楼顶层最西侧。通往顶楼的楼梯间是必经之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段。我们刚冲到楼梯口下方,上方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小心上面!”苏小雅尖叫示警。我猛地停下脚步,背靠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楼梯上方,至少有两个武装分子正向下冲来,枪口已经探出拐角。来不及多想!我猛地从战术背心上扯下一枚手雷,拔掉保险销,心中默数着王老师笔记里用潦草字迹标注的引爆时间,用尽全力向上方的楼梯平台扔去!“手雷!”一个惊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轰!!!剧烈的爆炸在狭窄的楼梯间内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猛烈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石。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惨叫声和重物滚落楼梯的闷响传来。“冲上去!”趁着爆炸的余威和烟尘的掩护,我大吼一声,端着枪第一个冲上了楼梯。烟雾中,两个武装分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失去了战斗力。我们不敢停留,踩着满地的碎石和瓦砾,跨过障碍,一路冲上了顶层。广播站那扇熟悉的、包着皮革的厚实木门就在眼前!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声。门口,一个武装分子背对着我们,正警惕地端着枪警戒着楼梯方向。显然,爆炸声惊动了他。他听到了我们冲上来的脚步声,猛地转身!但赵刚和陈涛如同两道旋风,早已一左一右扑了上去!赵刚死死抱住他的腰,陈涛则用一根临时找到的消防水带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呃……”武装分子挣扎着,手指徒劳地去抠脖子上的束缚。我冲上前,用冲锋枪的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头盔侧面!“咚!”一声闷响。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开门!”我急促地对守在门边的苏小雅说。她立刻在门边的密码锁上飞快地输入了几个数字——这是她作为学生会广播员的权限。平时用来播放眼保健操音乐的权限,此刻承载着生死的重量。咔哒!绿灯亮起。我猛地一脚踹开沉重的木门!广播站内,一个穿着同样灰色作战服的人影正背对着门口,对着麦克风,似乎准备再次广播。听到破门声,他惊骇地转身,右手迅速摸向腰间的手枪!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我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哒哒哒哒——!!!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打在他持枪的手臂和肩膀上。他惨叫着向后倒去,撞在控制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的作战服。控制台上,麦克风的指示灯还亮着红光,表示它正连接着全校的广播系统。那个倒下的敌人,正是之前广播里那个声音的主人!面罩在挣扎中滑落了一半,露出了左边眉骨上那道熟悉的、斜斜的旧疤痕——照片上那个年轻军人的疤痕!此刻,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正死死地、怨毒地瞪着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就是他!那个背叛者!那个杀害王老师的元凶!我无视他怨毒的目光,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猛地按下了那个醒目的、标注着“全校广播”的红色按钮!“喂!喂!”我凑近话筒,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剧烈运动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校园,穿透了零星的枪声:“这里是高三(7)班!校园已被不明武装分子占领!老师被杀害!同学被挟持!我们需要救援!重复,我们需要救援!位置,市立第一中学!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我的目光扫过控制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校园的景象一片狼藉。浓烟从几处建筑上升起。远处操场上,几个武装分子的身影正惊愕地朝着广播站的方向望来。更远处,是城市模糊的轮廓线。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广播站,也笼罩着整个校园。只有电流通过设备的微弱嘶嘶声,以及倒在地上那个背叛者痛苦的、压抑的呻吟。那短暂的几秒钟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汗水混着灰尘,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但我死死地盯着话筒,不敢眨眼。终于!滋啦……滋啦……一阵强烈的电流杂音猛地从广播喇叭里炸开,刺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一个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男性声音,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响彻整个校园:“市立第一中学!这里是市特警指挥中心!讯息已收到!坚持住!支援力量正在全速赶来!重复,坚持住!支援即将抵达!”“耶——!!!”“得救了!有救了!”广播站内,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陈涛猛地挥了一下拳头,赵刚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旁边还在发抖的同学,苏小雅捂着脸,泪水汹涌而出,但那是喜悦的泪水。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也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眩晕般的虚脱感。成了!声音发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听到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窗外。操场上,那几个武装分子显然也听到了广播和指挥中心的回应。他们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对着对讲机疯狂地吼叫,语速快得听不清;有人则显得异常慌乱,端着枪漫无目的地左右张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天兵降临。他们原本冷酷、高效的阵型,明显被打乱了。就在这时,地上那个被我击伤、眉骨带疤的武装首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却充满怨毒的低吼。他挣扎着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指向我,沾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扭曲,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你……你竟敢……‘破晓’……不会放过你们……名单……”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诅咒。“破晓”?名单?又是名单!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带来的暖意。王老师用生命守护的,难道就是这个“破晓”要的“名单”?它到底是什么?它究竟在哪里?我下意识地摸向战术背心内侧口袋。那本硬壳笔记本,正隔着衣料,紧贴着我剧烈跳动的心脏。它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林峰!你看!” 陈涛突然指着广播站内墙上挂着的一个监控屏幕,声音带着惊恐。屏幕上,分割的画面显示着校园各个关键角落。只见教学楼大门、侧门、甚至我们所在的这栋楼的天台通道口,都开始有武装分子在快速集结!他们动作迅捷,目标明确,显然是要封锁所有出口,并直扑广播站而来!那个首领的诅咒,立刻化为了实质性的行动。“他们要围死我们!”赵刚脸色煞白。“守住楼梯口!守住门口!”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尖利,“陈涛,赵刚,你们带几个人堵住楼梯!苏小雅,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加固门窗!其他人,找掩体!准备战斗!”广播站里瞬间再次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短暂的喜悦被更严峻的现实取代。欢呼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喘息、搬动桌椅堵门的摩擦声,以及拉动枪栓、检查弹匣的金属碰撞声。同学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重新被坚毅和决绝占据。我们刚刚发出求救信号,现在,必须为坚持到救援到来而战!我将最后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狠狠拍进枪身,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指尖发麻,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枪托抵住肩窝,重心下沉,我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过广播站唯一的入口——那扇被我们用沉重的播音控制台和几把铁质椅子死死顶住的木门。门外,武装分子集结的沉重脚步声、粗暴的推搡撞击声、还有压抑的、带着杀意的低吼声,已经清晰可闻,如同潮水般拍打着我们这最后的孤岛。门板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顶住!”陈涛和赵刚带着几个男生,用肩膀死死抵住堵门的控制台和椅子,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身体剧烈摇晃,脸色涨红。苏小雅和几个女生则紧张地守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能找到的任何“武器”——沉重的金属话筒架、拆下来的电脑显示器支架,甚至是一把沉重的扳手。她们的手在颤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扇随时可能被冲破的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绷紧到极限。门外的撞击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密集。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门板靠近门锁的位置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硬生生撞开了一个破洞!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猛地从破洞里伸了进来,胡乱地摸索着,试图从内部打开门锁!“啊!”一个女生吓得尖叫起来。“滚开!”赵刚怒吼一声,抄起旁边一根断裂的桌子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手狠狠砸了下去!“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那只手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但紧接着,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猛地从破洞处伸了进来,疯狂地喷射出火舌!哒哒哒哒——!!!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进来!打在金属控制台上火花四溅,穿透木质的椅子碎片横飞,打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孔!广播设备被打得稀烂,爆出刺眼的电火花!“趴下!找掩护!”我嘶吼着,身体猛地扑倒在地,同时手中的冲锋枪也朝着那个破洞猛烈开火还击!哒哒哒哒——!!!灼热的弹壳在身边跳跃,硝烟味呛得人无法呼吸。子弹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对射,死亡的尖啸声充斥耳膜。一个堵门的男生肩膀中弹,闷哼一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李强!”旁边的同学发出惊呼,想要去拉他。“别管我!堵门!”那个叫李强的男生脸色惨白,却咬着牙嘶吼,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死死顶住还在剧烈摇晃的控制台。绝望的阴云再次笼罩。敌人在门外,火力凶猛,人数众多。我们被堵死在这个房间里,成了瓮中之鳖。广播站,这个我们拼死夺来的希望灯塔,此刻却成了我们的钢铁坟墓!怎么办?冲出去是死路一条!留下更是坐以待毙!我的大脑在硝烟和死亡的刺激下疯狂运转,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这个陷入绝境的房间。控制台被打烂了,设备在燃烧,桌椅成了碎片……我的视线猛地停留在墙角!那里堆放着一些替换下来的旧设备、备用电缆、还有……几个橙红色的、圆柱形的金属罐子!是备用的大型二氧化碳灭火器!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灭火器!”我朝着离墙角最近的苏小雅大吼,“把灭火器滚过来!快!”苏小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顾横飞的子弹,匍匐着快速爬向墙角,用力将两个沉重的灭火器朝着我的方向推了过来。我一把抓住一个灭火器的提把,入手沉重冰凉。我飞快地拔掉安全插销,将喷管对准了那个还在不断喷吐火舌的门洞!“捂住口鼻!闭眼!”我用尽力气朝着所有人大吼,然后猛地压下压把!嗤——!!!一股白色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如同高压雪崩般的二氧化碳气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从喷管中狂喷而出!瞬间灌满了整个门洞,并顺着破洞汹涌地向外席卷而去!“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是气!有毒气!” “我看不见了!咳咳……”门外立刻传来一片惊恐的惨叫、剧烈的呛咳和混乱的咒骂声。那白色的浓雾带着极低的温度,瞬间让门口区域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见五指。致命的射击骤然停止!门外的撞击声也变成了痛苦的挣扎和混乱的踩踏!“就是现在!冲出去!”我扔掉空掉的灭火器,抄起冲锋枪,第一个跳了起来,冲向那扇被浓重白雾笼罩的破门!陈涛、赵刚也反应极快,大吼着顶开堵门的障碍物。堵门的控制台和椅子被合力推开一道缝隙。“冲啊!”赵刚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第一个撞开还在弥漫白雾的门缝冲了出去!“跟他们拼了!”陈涛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根染血的桌子腿。勇气和绝望混合成的力量是惊人的。其他还能动的同学,无论男女,此刻都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嘶喊着,抓起身边任何能充当武器的东西——碎裂的椅子腿、沉重的金属支架、甚至是被打烂的键盘——如同决堤的洪水,跟随着冲出了广播站!门外狭窄的走廊里,一片混乱的人仰马翻。几个武装分子被高浓度的二氧化碳气体喷了个正着,正痛苦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剧烈地咳嗽,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另外几个离得稍远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化学袭击”弄得惊慌失措,阵脚大乱。“打!”我手中的冲锋枪再次怒吼,子弹朝着那些还能站立的灰色身影倾泻而去!哒哒哒哒——!!!近距离的扫射威力惊人。两个武装分子身上爆开血花,惨叫着倒下。其他人慌忙寻找掩体还击,但走廊狭窄,加上白雾还未完全散尽,他们的反击显得仓促而零散。“去死!”赵刚像一头暴怒的犀牛,用身体狠狠撞翻了一个躲在转角后试图举枪的敌人。陈涛则挥舞着桌子腿,狠狠砸在另一个敌人持枪的手腕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苏小雅和其他几个女生尖叫着,却将手中的“武器”狠狠砸向倒在地上挣扎的敌人。战斗瞬间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战阶段。狭窄的走廊里,怒吼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骨头碎裂声、枪声……混杂在一起,演奏着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乐。我打光了冲锋枪的最后一个弹匣。来不及换弹!一个满脸是血、眼神疯狂的武装分子嚎叫着,挺着刺刀向我猛扑过来!寒光闪闪的刀尖直刺我的胸口!生死一线!我几乎是本能地向侧面一扭身,冰冷的刀锋擦着我的战术背心划过,带起一串火星!同时,我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巨大的力量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淋漓。他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我的面门!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没有退!右手猛地松开打空的冲锋枪,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由下至上,一记凶狠无比的上勾拳,狠狠砸在他的下巴上!“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眼神瞬间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我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右手骨节传来钻心的疼痛。目光扫过走廊。战斗……似乎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武装分子的尸体和伤员。陈涛和赵刚背靠着背,也是浑身浴血,喘着粗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苏小雅和其他同学相互搀扶着,脸上带着血污、泪水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楼梯下方,传来了更加密集、更加清晰的枪声!不再是零星的交火,而是有组织的、如同爆豆般的连射!其间夹杂着一种我们从未听过的、如同撕裂布匹般的独特枪响——那是警用自动武器的声音!还有扩音喇叭发出的威严吼声:“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特警!”“是警察!他们攻进来了!”一个耳朵尖的同学狂喜地大叫起来。“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再次涌上每个人的脸庞,比上一次更加汹涌。哭声、笑声、夹杂着疼痛的抽气声,在硝烟弥漫的走廊里回荡。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几乎站立不稳。我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右手传来的剧痛此刻才清晰地传导到大脑,低头看去,指骨关节处一片血肉模糊,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战术背心上布满了弹痕、划痕和灭火器留下的白色粉末,混合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暗红色血迹。脸上也火辣辣的,大概是飞溅的碎片划破了皮。陈涛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重重地坐在我旁边,递过来一个从武装分子尸体上搜刮来的急救包:“给,先处理下。”我默默地接过,用牙齿撕开包装,笨拙地用纱布缠绕着血肉模糊的右手。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苏小雅也走了过来,她的校服外套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被硝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她在我另一边坐下,默默地递过来半瓶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矿泉水。“谢谢。”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广播站里那本硬壳笔记本的轮廓,隔着被血和汗浸透的战术背心,依旧清晰地硌着我的胸口。王老师最后的目光,那句用血沫嘶吼出的遗言,还有笔记本扉页上那行沉重的字迹……以及那个眉骨带疤的背叛者临死前怨毒的诅咒——“破晓”、“名单”……这一切,都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外面的援兵正在肃清残敌,但这场噩梦,真的结束了吗?那个被王老师用生命守护的秘密,那个让“破晓”如此疯狂的“名单”,到底是什么?它是否还安全?它又会带来怎样的风暴?走廊尽头,通往楼梯的方向,传来了清晰、有力的军靴踩踏水泥台阶的声音,节奏稳定而坚定。救援者正在快速接近。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右手包扎的纱布下,疼痛依旧清晰。目光投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城市边缘的地平线被远处燃烧的建筑映照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校园里零星的枪声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警笛尖锐的嘶鸣,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如同无数把利刃划破混乱的夜空。探照灯巨大的光柱刺破黑暗,如同舞台追光般在残破的教学楼、狼藉的操场上扫过,捕捉着每一个可疑的阴影。扩音喇叭威严的喊话声此起彼伏,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回荡:“放下武器!抱头蹲下!重复,放下武器!”结束了?也许吧。至少,对于这座校园里幸存的人来说,最直接的、枪口抵在眉心的死亡威胁,暂时解除了。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戴着防弹头盔和护目镜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警惕,枪口压低,快速而精准地扫视着走廊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倒伏的尸体、瘫软在地的俘虏、相互搀扶、伤痕累累的学生,还有我们这几个瘫坐在广播站门口、浑身浴血的“始作俑者”。其中一个特警快步向我们走来,他的护目镜反射着探照灯冰冷的光。他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染血的战术背心、缠着纱布的手,还有丢在一旁那把打空了子弹的冲锋枪。“学生?”他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低沉模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审视。我没有立刻回答。喉咙干得发痛,像塞满了砂纸。我费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了指自己胸前沾满灰尘和血污的校徽——市立第一中学的标志,一只抽象的飞鸟,此刻在污迹下几乎难以辨认。“高三(7)班,林峰。”声音依旧嘶哑,但努力维持着清晰。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特警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什么。他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快速说道:“很好。医疗队马上上来。坚持住。” 他站起身,对着肩头的通讯器简洁汇报:“顶层广播站区域控制,发现幸存学生,有伤员,需要医疗支援。”他的目光最后扫过我,似乎在我染血的战术背心和那本隐约从背心口袋边缘露出一角的硬壳笔记本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惊诧、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更紧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隔着厚厚的战术背心布料,按住了口袋里的笔记本。王老师最后的眼神、笔记本扉页的字迹、还有那个背叛者临死前怨毒的诅咒——“破晓”、“名单”……这些碎片在我脑海中疯狂旋转,冰冷而沉重。走廊里,幸存的同学们开始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搀扶、转移。担架抬走了重伤的李强。呜咽声、安慰声、医护人员简洁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气氛中,弥漫着一种精疲力竭的茫然。一个医护人员拿着简易的夹板和绷带,蹲在我面前,准备处理我血肉模糊的右手。冰凉的消毒水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混沌的脑子似乎也因此清醒了一瞬。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走廊另一端,靠近被炸毁的楼梯口阴影处,一个极其短暂、极其不自然的动静。那里堆满了爆炸后的碎石瓦砾和几具武装分子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深灰色作战服,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但就在医护人员触碰我伤口的瞬间,那具“尸体”搭在碎石上的、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非常细微。细微到如果不是我此刻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又恰好被疼痛刺激得异常敏锐,几乎不可能察觉。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没死!那个眉骨带疤的首领!他在装死!刚才特警的快速搜查显然遗漏了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一定是在爆炸和混乱中受伤昏迷或假死,现在……他醒了!他想干什么?医护人员的动作遮挡了我的视线。我猛地用左手推开他正在处理伤口的手,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他向后跌坐在地。“你干什么?!”医护人员惊愕地喊道。我没有理会他,也顾不上右手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目光死死锁定那片阴影:“那边!那个……”话未喊完!阴影中,那具“尸体”如同诈尸般猛地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他半边脸被血和灰尘糊住,但左边眉骨上那道斜斜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狰狞。他仅剩的一只完好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和怨毒的火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更让我血液冻结的是,他仅存的那只手里,竟然紧握着一枚拔掉了保险销的卵形手雷!墨绿色的金属外壳在探照灯的光线下闪过一道死亡的光泽!“名单……一起下地狱吧!”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手雷朝着我们这群聚集在广播站门口、毫无防备的幸存者狠狠投掷过来!墨绿色的死亡之卵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平的、致命的弧线!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周围所有的声音——警笛、喊话、同学的惊呼、医护人员的叫喊——都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手雷旋转着破空而来的、细微却令人魂飞魄散的呜呜声。“手雷——!!!” 我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变调的嘶吼!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考。我像一根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用那只缠满纱布、剧痛钻心的右手狠狠一撑地面,整个人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朝着手雷飞来的方向猛扑过去!不能让它落地!绝对不能!视野里只有那枚旋转着、越来越近的墨绿色死神!扑出去的身体在空中伸展,左手不顾一切地向前探出,五指张开,目标只有一个——抓住它!哪怕是用身体阻挡!指尖,似乎已经触碰到了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金属外壳……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在灵魂深处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撞在我的胸口。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狂暴的金属风暴,瞬间将我吞没!世界在眼前碎裂、旋转、然后彻底陷入一片灼热而深沉的黑暗。最后残留的意识碎片里,没有疼痛,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噪音。以及,那个硬壳笔记本紧紧贴在心口的位置,传来的、沉重如山的触感。名单…… 破晓…… 别让学生时代成为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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